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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灯 (第1/3页)

    世间朝秦暮楚者十之八九,独见李瑛托生这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粗略看去冰冷无情,却是痴沉难移,认定了她便心若磐石。

    “我好像是,谢过你好多遍了。”

    赵蕴思忖,又离他稍远些,叹了口气,“倘若我能拿起又放下,又……”

    又怎会有千种难解愁思,时时盘亘于心。

    她望向李瑛蕴满情意的双眸,似漆黑寒夜中嘭地点亮的篝火,离他近些便可取暖,太过近了会被灼伤,教她无可适从。

    意乱情迷时大可与他被翻红浪,然他终究不是简涬,赵蕴亦不忍将他视作谁人替身,索取爱怜。

    “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以为我、我会去和父皇道明实情,婚约……”

    李瑛意会到她拉远的距离,是阻拦这将有可能的最后通牒,便抢口道,“离秋猎尚有月余,殿下不妨到时再作决议。”

    “如此也行,我,我。”

    赵蕴将手头那光杆花树扶扶正,躲进更逼促之处,如做困兽之斗般,急得团团转,又结巴起来。

    “日落前需和祖母回府,殿下既已熟悉观内布局,李瑛先行告退。”

    理论上虽是你进我退,但她退时,李瑛稍一行礼,神色复杂难辨,也敲着退堂鼓走了。

    此夜留宿观内,待明日午时,天子将亲临云龙观,以示道法兴盛。

    宁瑶还在与郑天师长谈。赵蕴闻讯便先回房,用了些绿葱葱、黑糊糊的斋饭。

    酱瓜、昆布、素煮苜蓿,配硌牙粟饭一碗。她尝了几口便让人撤了,心说那些个修行做女冠的,非是狠人做不成。

    她是不清楚个中门道,凡如公主、郡主等,修葺道观立号者,又岂是愿和光同尘之人?寻个好听又省事的名头,方便阴私之事。而云龙观的素斋,已算考究丰盛。

    赵蕴心里嘀嘀咕咕,属实无聊。随手翻出屋内书架上经卷,只瞅两行字,她就眼前一晕,直要打起瞌睡。

    躺回榻欲会周公,屋外稚龄小儿惊赞之声忽起,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她又来了劲。

    “中元是应有节会?不好出去,总是可以偷看的。”

    如此想着,赵蕴记起白日游览时的路,摸黑跑到观内正堂旁,合抱粗木枝丫已攀向墙外。她扎起裤腿袖口,像只猫儿灵巧地上了树。

    她也不管这腿叉开还瞎晃的姿仪有多浮浪,稳坐树梢,打量起云龙观外。街上稍显冷清,只因人群都在赶着往城中某处去。

    不过有一人是背道而驰,双手揣于怀中,站在院墙旁。幞头的帽尾颓靡地垂到前面,他只扫看一眼,不做整理。

    此人身材高大,腰细腿长,身侧佩刀,让赵蕴觉几分熟稔。

    再听他深呼吸叹息一声,转身抬首,赵蕴眨眨眼,他们便互相惊呼道——

    “你!”

    “李文正?”

    她揉了揉双眼,还当是自个儿看错。

    然盯着墙下这人脸都烧红,她才道,是李瑛没跑了。

    “你不是回府了?”

    “我……”

    李瑛岂能直言,送徐氏回府后,又折返立于观外。思忧佳人,逸想窗烛下绰绰倩影,才得些慰藉。

    赵蕴却没在意他如何辩解,心有旁骛,蓦地面露欣喜之色,遥指夜空。

    “你看背后!”

    半边蓝黑云层侵染橙红,火烧似的隐隐透光,而那光落进她眼底,又映入李瑛眼帘。

    “应是中元放灯,有此奇景。”

    他回头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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