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狸》_火狐狸 第一章 莫文海 第一节 男儿也成花木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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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狐狸 第一章 莫文海 第一节 男儿也成花木兰 (第3/3页)

下,然后习惯性地抹抹嘴巴,“赵科长,我知道我犯了法,但能提个要求吗?”赵科长眯起眼睛,把冉老擀着实瞅了一会儿,“你说吧,只要在我权限内,我会考虑。”冉老擀说:“和场长说一下,给我老婆安排个差事干。五个孩子要活命呀!”赵科长的眼睛转了一下,答应得非常爽快,“好,我一定和德尔索场长说说,安排老嫂子去种蔬菜,傅科长会乐得抿不上嘴巴。”他又夹了一块rou放进嘴里,“把你剩下的罕达罕rou收拾收拾带上,跟我走吧。”冉老擀二话没说,到外屋取了一块大约有五六斤冻得铁疙瘩似的连皮带毛的罕达罕rou递给赵科长,赵科长冷笑一声,“一只罕达罕就这些?”冉老擀说:“吃了,就剩这些。我走了,她娘儿几个总得过年。再说,你不是要物证吗?这些够了。”赵科长见冉老擀说得实诚,摆摆手,“得了,留给她们吃吧,我们走。”脚步尚未卖出,他又对牛淑贤说:“老嫂子,你得准备一下铺盖和换洗衣服,少说也得两年回不来。”牛淑贤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冉老擀皱皱眉头,说出的话沉闷有力,“哭什幺?不就二年吗?”说着他推开门。

    就在爹即将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冉大牛突然大声说:“赵科长,不关我爹事,套子是我下的,蹲笆篱也应当我去。”赵科长的眼睛睁得像牛眼,又大又圆,他看看冉老擀,希望冉老擀给个说法。没等冉老擀说话,冉大牛说:“爹,这个家离不开你,让我去吧,我是长子,有为父解难的责任。难道男儿不如花木兰?”

    这回轮到冉老擀睁眼了,他吃惊地看着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儿子,胸膛剧烈地翻腾起来,尽管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几个待选方案却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拒绝,接受,再拒绝,再接受。最终他选择了接受,接受儿子的勇敢承担。不是他冉老擀装孬,狠心让未成年的儿子去顶替自己的牢狱之灾,而是家庭的担子太重,他是这个家的主梁,一旦断了,房子真的会塌下来,剩下的一老五小会被生活的残砖碎瓦砸伤。冉老擀一把把儿子搂到怀里,紧紧地搂了片刻,然后又一把推开。冉大牛毫不迟疑地就往门外走,就在冉大牛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娘的呼唤,“大牛,你等等。”牛淑贤把一双毡靴放在儿子面前,“把棉焐拉脱了,换上这个。外面比不上家,别冻着。”冉大牛迟疑地看着娘,“我穿走了,爹穿什幺?”他娘说:“在家总好说,赶明儿再买就是了。”牛淑贤又转过头对着丈夫,“把你的火狐狸皮帽子也给他带去。”冉老擀有些犹豫,迟迟没有答话,牛淑贤说:“愣登什幺?还不快拿给他。”冉老擀这才不情愿地回屋取来帽子,又摘下儿子头上的狗皮帽子,然后把火狐狸皮帽子戴在儿子的头上。

    就在爹把火狐狸皮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的瞬间,冉大牛立刻感受到了火狐狸皮的柔软和火热。他知道这是爹的心爱之物,也是他最感自豪的东西,狍子河农牧场里很多人都很羡慕他爹有这幺一顶火狐狸皮帽子,包括场长德尔索。这顶火狐狸皮帽子真的美丽,绒毛有二寸厚,像一团火烧云,黑色的毫毛稍浮在火红的绒毛上,像仕女的眉。爹每戴上这顶帽子,昂首挺胸地行走在雪地上,简直就是一威风凛凛的猎人。想到此,又联想到爹刚才的迟疑,冉大牛摘下帽子递给爹:“爹,还是留给您吧,毡靴和帽子都让我穿戴走了,您冻坏了咋办?”冉老擀强作笑脸,“在家还能冻得着我?你人小火力不够,拿去吧!”他说着又果断地把火狐狸皮帽子戴在儿子头上。

    夫妻俩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来人押走。

    二驴子押着少年冉大牛走出冉家的门洞,大雪正无声无息地飘落。兴安岭的落雪,姿态万千,无风落雪的情景,容易令人莫名心动。鹅毛大的雪片铺天盖地从灰色的天空飘然而下,像布满白色斑点的天幕张开在人们的眼前,虽是轻飘飘的雪花,它飘落时却发出声响,这声音既是听到的,也是感觉到的,极轻微,却实实在在。雪飘落时的密度之大,难以想象,十尺之外不见它物,顷刻间,大雪覆盖了道路,覆盖了山原,仿佛一切生机都给大雪覆盖了。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这儿发生的一切。小学六年级还没读完的冉大牛,踏着雪花,走上了与多数同龄人完全不同的人生路。这路上发生的一切,说悲不悲,说喜不喜,却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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