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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玉人楼高寄无凭 (第2/2页)
“我害了他……这偌大姜家原没几个好人,我却害了他!” 奶娘一阵心酸。“姑娘也曾教导少爷许多圣人的道理不是?少爷聪慧,会想通的。” 瑗珂手抚了卷轴,仍在发怔,一会儿轻笑一声:“这必是他偷来的。二叔如何舍得给我。” 又一会儿,瑗珂冷不丁咕哝一句:“总还得我自个了结它。” 宁昶回房拭净泪水又洗一把脸,对镜收拾妥当才再踅至门前,宋家队伍竟仍在门外。铜钱已撒得层层叠叠,连宁昶都吃一惊,天下难道还有比他更不情愿姊姊出阁的? 那边对子早对得题都想不出了,几位兄长、姑爷定要新郎官吟催妆诗。乱哄哄吵嚷一阵,大姑爷高声笑道不许宋大公子代作,宁昶瞧瞧余下几人,面上皆有些促狭意思;再瞧瞧门外的新郎官,原比自己小两岁,个头却仿佛比自己还高些,斯文清秀,一双凤目让人瞧见就觉着安静。 新郎官此时面色微红,尴尬含笑。姜家以为人家江郎才尽,不免得意。 潇池不惯这样吵嚷场合,闹得他很有些羞赧,一时红了面上。对过瞧着极是坚持,断不肯放人,他无奈,只得又提高些声音道:“晚生不才,不敢班门弄斧。只是诸位长辈盛情,晚生却之不恭,如此便请教诸位了。”说着向周遭再揖一遍,吟道: “浣花溪上妆初成,清吟敢教洪度惊。可怜胥溪不渡恨,玉人楼高寄无凭。诸位长辈宽恩,放晚生渡了这高门,上玉人楼去罢!” 诸人先是一怔,再便哄然喝彩,宁昶人在后面跟着抚掌微笑,只听大姐夫还道:“果然吴门风流,我辈山野不可并论。今日得遇高贤,只一首不足衬今日之盛事,定要再请教一首。” 宁昶在一边瞧着,新郎官又是一脸通红,神色却仍旧方才一般。宁昶微笑,小郎君不过年幼羞赧,岂是怕了几首催妆诗,也不知大姐夫究竟何意,偏要堵着新郎官作甚? 外头仍在闹,《催妆》已过三首,潇池再吟一句“羞将双黛凭人试,留与萧郎见后描。”风流旖旎,诸人拍案叫绝,宁昶边笑,闪过一边拉了一个小丫头咕叽几句。 几人作完了诗仍不放,又要请教时文,一会儿瑗珂贴身侍婢浣香忽然上前,在前厅立好了,身后小丫头一人抱了琴、一人捧了箫,浣香咳嗽一声引得诸人噤声,她低头福过,道: “我家小姐说了,已然拜闻佳作,感佩不已。只是庭深楼高,见其句而不闻其声未免扫兴。今日成妆之喜,案牍文章不如留待日后再做,眼下或琴或箫,愿请教一曲以清俗耳。”浣香说罢将左臂一伸,意思潇池上前。 小姐已发了话,诸人不好多言,纷纷让路由潇池入了漆门。亲迎诸人紧随其后,两家亲眷层层将潇池围在当中。潇池瞧过一回,最终择了箫管。 新郎官安静片时,按了指位气息轻吐,一曲《良宵引》幽咽而起。诸人听得心沉意净,潇池接着又是一首《平沙落雁》,汤汤秋江,雝雝雁鸣。 诸人听得忘却此身何处,奏者心沉意定,歇一口气还要再接一首《欸乃》。一旁宁昶瞧得暗笑,上前使个眼色往楼上指指。潇池瞅着宁昶好一阵才回神,忽就红了面孔。 亏得这位公子提醒,他竟将大事忘了。他向宁昶作了揖,大步随浣香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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