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销肌_57 儿大不中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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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7 儿大不中留 (第2/3页)

成,正当勉力进学、存养浩然之气,岂敢早早结亲蹉误正业!”

    澄信笑了,扶着儿子道:“《礼》早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本在治国之先,你大伯父二十年举业亦未耽搁他娶亲。何况慧业文人,谋事虽其在人,成事毕竟在天。难道举业不成,你便一世不娶么?则天下人皆无后矣。”

    昭江哑然,澄信再叹一回。

    “昭儿,还不肯说么?”

    此语一出,屋内鸦雀无声,昭江低头紧咬牙关,澄信几乎听得儿子嗵嗵心跳。门外雪撒鹅毛、风鸣呜咽,堂上灯烛噼啪,早是一地红泪。

    澄信忽而苍凉一笑,侧首望着远处,“你伯父说了,家中再容不得第二个仙人。谁若说他也要往庙里去,你伯父便将家业全付了那人再不管了。”

    话音未落,昭江撩袍重重跪在地上,插烛似的拜下去。澄信被惊一跳连忙去扶,昭江连作三叩,死死扯住澄信不肯起身。

    “父亲,儿子对女子全无心思,绝不能娶姜家千金!”

    澄信心如擂鼓,张大了凤目对上昭江,尽量沉声道:“此言何意,说清楚!”

    “儿子不能娶女子为妻!”

    澄信心下轰然,虽是早有所料却仍旧是心迷意乱,信口拦道:“这话胡说,你还要学司马光?便是执古夫子,哪有不娶妻的?”

    “父亲见过儿子诗句!”昭江面上尽是决然,“儿子唯爱须眉,不能与裙钗共衾,强之亦不能成!姜氏如若嫁我,无异守寡!”

    澄信彻底惊住,退几步跌坐椅上。

    “儿子若害姜氏如此,禽兽不如!”

    北风呜咽,烛火被撩得忽闪明灭,幽黄暗淡。昭江垂首长跪,澄信扶额不语。

    “……那人是谁?”

    许久,澄信一句低语,其声阴恻,昭江再没见过父亲如此,身上一个激灵。

    “说!那人是谁!何人引诱你如此!”澄信一掌拍在案上犹如公堂抚尺。

    昭江惊得颜色雪白,却忍着心跳断然道:“无人引诱!儿子天性如此,同他人无干!”

    澄信冷哼,“还要掩护么?你当你是谁?这又是甚么地方!趁早说出来!无人引诱,此中门道你怎能如此通晓!”

    昭江一径摇头,含泪不语。澄信冲在昭江面前作势高举一手,厉声道:“说出那人名姓,吾当重治!我门岂容此等妖孽!”昭江阖眼一动不动。澄信冷哼,“……不说……好!好恩义!养不教父之过,是为父从前纵了你!今日便给你个教训,你记仔细了!”

    话音未落,门外朗朗一声龙吟凤啸,其声和风而入:“五爷爷开恩!是柳儿在此,柳儿死罪!”

    澄信颀长身形仍笼在昭江头顶,喉底却是一笑。“我还当他不来了。”

    昭江彻底惊住,先瞧一阵父亲,再望一阵身后漆门,急急挪步就要往门首去,转瞬却又反身膝行在父亲身前,流泪道:“父亲开恩!父亲开恩!同他无干,没人引诱孩儿!儿子不能同女子成亲,有他不能,没他仍是不能!父亲放过柳儿!父亲开恩!”

    一面说,昭江磕头如捣蒜,门外柳儿仍在高声认罪:“柳儿一条贱命无非家主、爷爷所赐,爷爷饶过公子,要杀要卖凭爷爷主张!柳儿愿一死全公子名声!爷爷明鉴!”

    澄信起身隔门一觑,柳官儿身上只一件直身,人跪在雪里。他转身发一回怔,将儿子从地上扯起来。

    “你可明白他是何人?”

    昭江尚自惶惶,唯顾滴泪道:“家班班头。”

    “是优伶!懂吗!娼!优!伎!伶!”话到最后一字一顿。

    昭江猛地一怔,一会儿摇头退步,“吾家皆是良家子!他一身功夫、子龙气概!父亲此言何意,儿子不明白!”

    “傻孩子!户籍不过一张纸,出得这扇门去,他仍是下九流,谁管他的身契!你是甚么人?如此悬殊,你同他厮缠,日后是何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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