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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明天见】 (第3/7页)
,迪拉老妈在总军士长的位子上也坐不了太久。老妈以为牺牲她一个,就能保护营队里的其她士兵,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接近秘密的人会被处死,愚昧无知的人永远被困在这里,打别人的仗。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幸事,掌握了协商联盟的丑闻,她们注定无法回到自己的母邦了。 “你不想要重磅新闻吗?”特伦蒂笑起来“无流区是个三不管的地方,她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危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揭露海神村的秘密之后,你就再也不会有安稳的人生了,与你擦肩而过的每个陌生人都可能要了你的命。就是这种程度的秘密,会死的。想过吗?” 想过吗? 在法医办公室冰冷的解剖台前想过。擦去衣服上颅骨与脑浆的碎片时想过。在堆满排泄物的战壕中抽着烟等死时想过。陪那些鲜血淋漓、断骨支离的重伤员走完生命中最后一程时想过。在遭遇轰炸的城市的颓垣间喂流浪猫时想过。在收拾邻居死绝的遗产时想过。 想归想,想也没用,到时候再说吧。 “请先说说你和穆尼的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记者席地而坐,摊开笔记本的同时打开了录音笔。穆尼小小一团,蹲在她身前,好奇地打量那些设备。 “事实上,海神村的行动不曾完全开展。我在距离救援场景六百米的狙击点刚埋伏好,小队遇袭。掩护队员撤离后,我的位置已经暴露,转移过程中摩托车被伏击,损毁严重,我的左侧髋骨脱臼。找到隐蔽点藏身之后,我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烟草,合法销售的慢性毒药,一级致癌物。 他坐在海蚀洞岩崖高悬的狭窄入口,包覆着罩袍的身体是一团模糊的、深红色的阴影。一捧天光照进崖底,他从陶罐里捻出小把烟丝,铺在麻浆纸上,用拇指搓揉着烟卷,向前滚动。特伦蒂的视线缓慢地聚焦,逐渐变得清晰,她注意到那男孩儿的手背上有大片擦伤,血丝慷慨地渗出。洞窟深处铺着方巾,整齐摆放着简易的生活物品。 ‘那些东西是你拿来的?’ 特伦蒂的声音引起他的反应,他站起来,扶着岩壁往里张望。发现特伦蒂睁开双眼似乎是件让他雀跃的事情,他跑进来,关节的动作与韵律之间糅合着些许拙稚、鲜活而脆弱的跳跃。特伦蒂意识到他的年纪很小,或许还不到十五岁。 他拿起方巾上的饮具,小跑着过来,叽里咕噜地说着无流区的方言,特伦蒂依稀辨识出‘医生’、‘玫瑰’、‘喝’之类的词汇。他递来一只画着卡通图案的马克杯,茶汤从壶嘴倾泻而下,风干的玫瑰花瓣在冷却的水的漩涡中分裂、沉浮。他将手搭上心口,指了指自己,说‘穆尼’,随后又指特伦蒂。 这个海蚀洞的位置非常隐蔽,距离她失事的地点不远。髋关节侧方牵引复位很难失败,身上其它地方的伤更加不值一提,她可以等身体恢复后自己回去。大概四周时间。特伦蒂感受着自己的左腿肌rou的张弛,做出这样的判断。 ‘玫瑰茶,喝。’穆尼见她并不回应,将马克杯递到她手中,往头顶上方指了指,说‘医生’,又指自己,说‘我去找。’ 袍袖滑至手肘,他的小臂瘦削,以至于能清晰地看见血管分布,纵横的鞭伤交叠在青紫的淤斑上,被蹭破的白皮堆叠出褶皱,血已经干涸了。特伦蒂别开脸,活动了两下头颈,意识到她枕靠着的是自己的背包。 ‘不。’她将双手搭在身前。 ‘疼?’穆尼改变了姿势,跪坐在她的手边,隔着长袍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小腿,微微摇头,表示询问。 ‘不。’ ‘医生。不?’穆尼再次确认。 ‘不。’特伦蒂将脸扭向一边。 ‘烟。换钱。’穆尼对于交流的热情并没有因特伦蒂冷淡的态度而受到影响,他指向洞口的陶罐和烟卷,随后又将手指上移,说‘月亮。你。’他做了个抓起食物往嘴里放的动作。特伦蒂没有看他,仍然说‘不。’ 这个年轻的男孩子眼中流露出困惑的神情,片刻之后,他望了一眼洞外逐渐暗淡的天光,站起身,将烟卷装进陶罐,急匆匆地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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