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东西_1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1 (第3/3页)

是个年轻版的弗栗多。帝释天百无聊赖地听叔侄长篇大套地说些家常,心里盘算等会一定要逮住弗栗多问一问戒指的事情,免得他拍拍屁股走了,晾上几天,这又成了另一桩既成事实。天色已晚,阿修罗起身告辞,弗栗多留他吃饭,大家虚情假意站起来往厅外移动。帝释天不想等了,“弗栗多,”他开口,“我有事要问你。”这个“事”字咬得很重,像一颗铅球崩崩崩砸过去。

    一直恭恭敬敬叫弗栗多“叔叔”的阿修罗震惊地扫了他一眼,旋即马上礼貌收回目光。阿姨们都知道此话一出就要清场,瞬间呲溜得人毛都不见。来送桌花的乌尔班看阿修罗孤零零站在厅中不知所措,赶紧把他一拉,示意懵逼的青年和自己走。

    人散了,厅现在水冲过一样干干净净。

    “这什么意思?”帝释天冲弗栗多竖起左手中指,和那枚戒指。

    弗栗多看了一眼,走过来就要去噙他手指头。帝释天往后躲了一下,他妈的老男人,被我比中指居然还硬了。

    “你本命年,送你个戒指辟邪。”

    “没听过本命年戒指辟邪的,”帝释天翻了个白眼,但也莫名放了心,“你这破环儿开过光的不成?”

    “给你你就收收好!别信口开河说什么破环儿!”弗栗多突然生气,嗓门也大了起来。老男人更年期么?喜怒无常。按照多年的斗争经验,弗栗多进的时候,他最好退,但今天帝释天不想退, 一直有不灭的蜡烛在烤着他的心。干嘛在一个莫名空降的生日,莫名塞给我个戒指,戴在约定俗成订婚手指上,然后告诉我这是辟邪的!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你给我什么我就只能接受什么?帝释天一挥胳膊,钢琴上一堆全球各地淘来的工艺品稀里哗啦洒了一地,不解气,他索性把那枚戒指取下来,狠狠往角落丢出去。

    “我不要!”

    “你干什么!”弗栗多箭一样冲了过去,撞翻了一张椅子,戒指敲在柜子的柜面上,骨碌一下被墙和柜子之间的缝吞掉了。弗栗多疯了一样,那么大一个六斗柜,一边铰链还扣在墙上,也不喊人,也不去卸链子,徒手就往外拽。沉重的柜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宛如指甲刮过玻璃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柜子被扯开,墙纸也被拖下来一片,戒指黄澄澄躺在墙脚,好在阿姨打扫给力,这种死角也没什么灰尘。弗栗多把戒指捡起来,整个肩膀都随着呼吸一耸一耸。

    帝释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板上了,还好铺的有地毯,但他被撞得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弗栗多掐着脖子摁住他,右手举着拳头,举得很高。帝释天像看阶级敌人一样视死如归,拳头导弹一样落下来,擦着耳朵砸在头侧的地毯上。

    “放开我!”帝释天挣扎,像咬碎银牙的小兽,他伸手去掰卡脖子的手臂,尖尖的指甲在弗栗多胳膊伤刮出一道道血痕。弗栗多手铁箍一样纹丝不动,帝释天觉得自己抓出来的不是热乎乎的血,是零下60度的冰碴子。弗栗多暗红的眼睛现在烧着了一般,他咬牙切齿,用膝盖抵住帝释天胸膛,一把攥住两个细细白白的腕子,也不管左手右手,逮着个指头就把戒指往上面套。帝释天感觉那小小指环又紧箍咒一样梏上来,可手动不了,“我不要!”他拼命喊。弗栗多腾出一只手,从茶几上摸了不知道是餐布还是毛巾,把他嘴堵了个严实。

    帝释天后悔只穿了个浴袍就空落落下楼,现在轻而易举被人把身体挖出来。弗栗多撞进来的时候他觉得下面要被劈开了,痛得几乎发疯,得亏嘴里塞了布团,要不他真会把牙齿都咬碎。他拧着劲儿死捱,打定主意不流一滴眼泪。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他陷在沙发和茶几包抄的山谷里,一点活气流过的痕迹都看不见。只有老男人得了趣的喘息声一下下沉下来,撞着他的胸膛,压得他没法呼吸。弗栗多那么高,那么大,像巨龙一样骑在他身上。他又像龙那么贪婪,把空气啊,光啊,希望啊这些东西,一股脑从他身体里都掏走了。

    好痛苦,帝释天眼前发白,落了一场大雪,让我死了吧……

    弗栗多回过神来帝释天已经不动弹了。暗红的血从苍白的身体洇出来,隔着浴袍淋淋漓漓透到地毯上——是让人能吓一跳的血量。弗栗多哪里料到闹成这样,又着慌又后悔,一叠声让人请医生,把帝释天用睡袍卷住就往楼上抱。刚才散去的人地鼠一样从各自的小房间里钻了出来,该善后的善后,该叫人的叫人。

    阿修罗从乌尔班的房间里走出来,盯着那块血迹点点的地毯,发了好一阵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