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熊,黑羊,与熊猫奶奶_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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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的话早就不太会说,但还能隐约听懂,不然连老和尚的指令也不会做。

    最后一个晚上,由家中的小辈围绕着灵柩按照法师念经的规律鞠躬敬香,阿竹是唯一的孙辈,阿竹在顶头拿着一面幡,赤着脚,一点一点的踩在灰尘满布,坑坑洼洼甚至还有塑料碎片的泥地上。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合棺之日,在冷箱中,面前的人面容陌生到她无法相认。

    她印象中那个脸圆乎乎身形高大的奶奶,为何变成了这一副模样呢?

    她现在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虚幻而不真实呢?

    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现在她甚至无法流下一滴眼泪,她只是木然的握着那双僵硬冰凉的枯手。最后,那黑色的棺木合上,铺着那送别过许多任的灵旗,青壮年一点一点的抬上了蜿蜒的山。

    后辈则从山底一点一点的面对灵柩两拜三跪倒着上山。

    那墓地已选好,在后山当中,熊猫爷爷的旁边,阿竹从未见过这个年纪轻轻就去世的熊猫爷爷。

    只记得在奶奶的描述当中,在阿竹的脑中勾勒出脾气有些暴躁,还喜欢喝酒,身体不好,但却很聪慧,在较为原始的年代,身体不好的兽人,一向都是被鄙夷的存在,但是他却在村中有了立足之地,在这个地方建起了曾经那栋砖房

    他去世了,却又好像还活着。活在奶奶的记忆中,阿竹的想象里。

    这一场丧事办下来,花费颇巨,来往人员之多。

    奶奶这辈子接触过的最昂贵的东西,令人讽刺的竟然是她的葬礼。

    为什么人宁愿花如此巨额的费用在葬礼上,却不愿意在活着的时候更好的活呢…

    阿竹守在灵柩前,对每一个来跪拜的人都会回礼跪拜,许多人她不认识。

    少部分人,是怀着悲痛的心情,是与奶奶有些交情甚至熟识的,不远万里,从各地来,从各个山头来哀悼。

    大部分不认识的人,他们虚虚的跪拜,怀着陌生的神情,过来吃一顿饭,和桌上的人喝酒,侃大山,好像不是在参加一个葬礼,而是在吃一场酒席。

    她的的灵魂仿佛浮在空中俯视着来往的宾客

    ,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社戏,她现在也变成了那台上的演员一般。

    *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大部分童年的记忆,睡着她最爱的至亲。

    她收拾好轻薄的行李,堂屋里,奶奶的像正高高的挂起,几根香正插在香炉上。桌上还摆着奶奶过年的夜晚会点燃的香油灯,据说这样可以引得游荡的魂灵回家吃饭。

    斑驳的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牛角状卜茭,散落在铁盒里,好像奶奶才在门里打过挂一般。

    合上木门的声响在空旷的屋内回响,阿竹生疏的落上了锁。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的阳台,她握着门框,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以后都得自己锁门了。

    她沿着新修的马路,拉着行李箱缓缓向下走,在路边等车时,回望那一片静静的山头,极目望去,不见人烟。

    很多房屋已经半倒半塌,人也不去踪影。湖泊已经干涸,长满了荆棘与藤蔓,那条被踩得光滑的石板路早已杂草丛生,隐没在茂密的草丛中。

    有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下一次回来大概只会是清明挂青了。

    *

    接下来,她辞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回到了老家,住在那个曾经和奶奶一同生活过的县城里的房子,经过不懈的发展,现在好像已经升为市了。

    之前乡里的医疗条件远远不足城镇,怕年纪大了的奶奶出现什么意外,便将劝她到城镇中安居,奶奶为了不让阿竹担心,便来了。

    但没有什么人做伴,高楼大厦对她来说又过于逼仄,后来她便又回乡了。

    她在中学的旁边的起了杂货铺,模仿着是奶奶小卖部的布局。

    生活好像恢复了平静,店铺加菜市场三点一线,偶尔还会路过曾经读过的小学,在门口与文具店的安大爷唠会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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