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_门阀之上 第17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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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阀之上 第176节 (第4/4页)

战,何故列于卑流?”

    吴玥道:“魏主命将士生擒毛德祖,毛德祖力战不敌,遂被缚于魏,是故《宋书》以索虏记。”

    元澈对此段历史并不熟悉,也并不觉得吴玥会以较为浅薄的寓意来羁縻彼此的君臣关系,只是暂时无暇追究,因道:“寄奴即死,刘宋再无气象,竟不能容忠诚之士至此。朕明白你的意思,将军但请放心,我魏国尚不至于如此。”

    吴玥等人完成东巡,朝廷也安排宫宴接待。元澈宴席上多饮了几杯,便觉得有些不胜酒力,提前退席。秋风萧瑟,元澈一路乘辇,至寝宫时,酒已醒了一半。一日心力交瘁,元澈便躺在榻上继续休息。不知是什么时辰,恍觉有人在推他。

    “陛下,陛下醒醒。”

    元澈睁开眼,见是周恢:“何事啊?”

    周恢哽咽了一下,先宽慰道:“陛下听了,先别生气。苏将军……”周恢竭尽全力措辞,最后一闭眼道,“扬州出事了,苏将军陈兵吴郡,与当地豪族起了冲突。车骑将军恰在郡中,被迫乘船逃至荆州……荆州别驾陆冲本去迎接车骑将军归镇,因护将军,死于扬州乱军。这是军报。”

    “陆冲死了?”元澈看着军报,声音空荡荡地在殿内回响。当然,军报里说的更加严重,三吴豪族举兵而起,楚国军队已占领寻阳及湓口。

    片刻后他又问:“皇后那里是否得到消息了?”

    “奴婢已让知晓的人暂时不要外传,不过……”周恢的目光不乏担忧,“若有人刻意想让皇后知道,只怕防也防不住啊。”

    “领兵的是苏瀛本人还是……罢了。”如今讨论这些已然全无意义,苏瀛保得住保不住,已经不是元澈首要关注的重点。陆冲身亡,本身就会激化南北矛盾、世庶矛盾,以及皇权与相权的矛盾。如今,能够化解这一切的,要么是整个地方与中枢的重新洗牌平衡局面,要么就是皇权与陆家一方的彻底胜利。

    “先派人快马至潼关附近,命魏钰庭、吴淼、七兵部的施磬速至洛阳。”事已至此,元澈镇定地做出安排,“若施磬不来,就地斩首即可。此外,淄川王之藩,沿途不必入洛阳,走河东。”

    周恢听了十分惊讶:“可河东郡守是刘光晋……”

    “不必担心。”元澈道,“刘光晋虽多奉行台政令行事,又受惠于皇后,但涉及天下兴亡、黎民生死之大事,他自有分寸。”

    把宗室彻底从此次动乱中剥离开,与陆昭把宗教先剥离开是一样的道理。前者防止动乱扩大化,掺入宗教的动乱将直接转为波及全阶层的长期病症。而他所为,则是避免整个事态滑向另一个极端,即jianian佞利用继承权和皇室,来实现一己私欲,继而导致割据与国家彻底的分裂。

    “服侍朕更衣吧。”元澈起身,“先去见征东将军。”

    周恢望着满面阴沉的皇帝,旋即命小内侍们入内侍奉。

    庄重的朝服套在了帝王的躯体上,玉带轧轧收紧,黼黻沉沉而缀,沉静而无情的面孔,紧张几近撕裂的肌腠,断裂过无数次的骨骸,皇权孕育的冰冷鲜血——一切的一切都仅指向大殿内唯一孤独的身影。元澈深吸一口气,迈出殿门,这场皇权与门阀的最终之战,终于提前到来了。

    当夜,殿中出诏,苏瀛除江州刺史,由征东将军吴玥领豫州、江州两州刺史,并都督诸军事。余西北、雍州诸军,从武关陆路、司州水路并行南下,皇帝亦将随后舆驾亲征。

    吴玥既受军令,也即将启程,然而出殿前却对元澈道:“陛下,臣想在离都之前,见皇后一面。扬州诸事纷杂,然利益之外,唯情以系,譬如对苏慕洲府下及其本人的态度,虽要依国事而定,却不能枉顾皇后本人的意见。”

    元澈点点头,他明白吴玥这句话的分量。所谓唯情以系,倒不是说陆昭会对自家额外纵容,而是要把陆昭本人作为独立于陆家之外的一支政治力量来看待。或许,早在略阳之时,陆昭已经开始着手建立起一个独立于家族、独立于魏国政体本身的权力秩序了。

    譬如陈留王氏,除了王谧,余者与其说和陆家关系亲密,倒不如说是与陆昭关系亲密。而吴家对于陆家的暧昧态度,更是由陆昭本人来左右。包括洛阳大行台在内的各州执政架构以及北镇,虽然所有人都认为是陆家的政治资源,但其本质是陆家依附于皇后所能汲取的政治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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