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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郃]夭伤春山(双性,gb) (第7/7页)
/br> 好像藏了叹息,但张郃已经听不清,他的眼泪在广陵王掌心里摔得粉碎,他只听见它们破碎的声音。 是我救了殿下——?是这样吗,我比一切都要渺小的生命,真的曾经慷慨地伸出双手去挽留、去拯救别人吗? 好像自己眼泪不再掉得那么厉害了,因为张郃看见广陵王的表情好像变得安心,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指腹也不再以会让他发痛的力度拭在他面颊上,而是轻盈地穿行过张郃的身体之间,直到鼻尖碰到他的鼻尖。 “小张将军,是我在偿还你的恩情,你从来谁都不欠的呀。”很轻盈很温暖的气息靠近了他,张郃被吻过,口唇碰到一起像花蕊在吹拂下反复撞到花瓣间,他的根枝落进了广陵王的土壤里。 原来我本来就不是在献身,他恍恍惚惚地发觉了。 他埋着头扑进广陵王怀里,死死埋进后者的胸膛,广陵王只能看见他头顶柔顺的发丝和赤裸的肩头,身上那散发而出的馨香混着抽颤的哭泣声交杂在她鼻尖与耳畔,与她的吐息呼吸融为一体。 她犹豫片刻,缓缓躺倒下去,将锦被扯上来把二人一并盖住了。她轻轻拍着张郃的肩头,不受控制升起的怜悯被她强行打消,怜悯不是她的使命,她想。 “明天带我去看看你的花吧,小张将军。”广陵王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很久之后才收到回应,是张郃终于停止了哭泣,微弱地点点头。 次日,他们起得比晨起的鸟雀还要早,张郃循诺在秋寒习习之中带广陵王去瞧她交给自己打理——也可能是送给自己的那片花田藩籬。她还困得很恍惚,于是张郃很小心地牵着她的手在前面带着她行走,足底碾轧过碎石与草屑的声响在天地之间很吵嚷。 他们拾级而上,一直走到山坡中央,晨雾给山丘绕上的束带也盘旋在他们身旁。从灌木稀疏的枝条中间,所有该在秋天开的花零散地羞涩地藏在那之间,不大好看,但是能嗅到清香。 张郃原本抓住了广陵王的手腕,他站着愣愣看了一会儿花野与远方后,发觉广陵王反手翻开了他的掌心握住,像是拨开门闩那样。 “对不起,殿下……”张郃又在道歉,他想说昨晚可能下了雨,今天的雾是那么盛,殿下想看的花田什么也看不着。 却被广陵王打断了,并且很快地转移开话题,困朦的眼睛睁大了在田野里找寻,她很快地说:“欸——我看见了花瓣上的露珠,看上去更红了,小张将军把花养得多漂亮。” 张郃闭上了嘴,他又在头晕目眩,原来自己是很渴望夸赞的人吗,这样浮夸的赞扬斜织起了一张金光灿烂的网,盖在他身上带来了没见过的平静。 他闷闷嗯一声,站在广陵王身前为她挡住一点迎面刮来的风与尘土,他又有点庆幸自己生得高挑了。 花丛的烈艳以雾遮羞,从花瓣深处纵火烧出的红焰向上蒸腾,蒸腾到云彩与云彩湿软得交杂在一起的边际线之间,变成混沌的一团红日,张郃开始觉得暖了。 张郃一直好奇有没有谁的离开会给广陵王留下心碎,他自己更像是是从与别人契合好的部分拖到边缘,然后看着别人像铜币那样竖着滚来滚去,最后沉甸甸压倒在自己身上。他和他们没有更多的情绪与波澜,但他只会为广陵王的难过而难过,广陵王只会为他的伤悲而伤悲,这种感情,又算什么呢? 他转头看广陵王,听见风把她的衣袖刮得呼呼作响,而她迎风伫立眺望天际云端探出的像洁白的山丘一般的尖,直到发觉自己转过头目光就落到他身上,露出有点疲倦但温和的笑。张郃呆呆望了半晌,问她:“殿下,将死、将枯萎、将静寂的花,殿下要花百三十钱买他的死亡吗?” 广陵王被风刮得一只眼闭起来,眼眶围一圈生理性的银泪珠,满得溢出的是无害的,几近可见可触的光。她啊啊地嘟哝了一阵,想了片刻才回应张郃。 “会买吧,买回去,养在皎净的水里,向生地痛着总该多活几日。” 张郃恍惚一秒钟,又听她说:“毕竟命才是我带他回来的意义,美又不是。” 啊,怎么会这样呢。张郃想要坠落,坠落到直到瘫坐在地,他在愈发黯淡的潮湿的林木间穿行,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浓得发绿的,且傍且依的湖,在原生植被废墟荒冢上好像要慢慢有二手次生的野花破土而出了。 他在此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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