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诘》(futa,双性,人外,骑乘,舔批) (第1/7页)
一天之中没有任何一个时辰属于张修,鸡鸣日旦,黄昏人定,他游离在生类形体之外,远避出天地万物之间。你长而久地等待他归于你身旁,像是放生合天心后仍旧渴望生灵报明如镜,无理的渴求。然而何来生灵?张修恍若一缕幽魄,血脉竭尽,骸骨归土,终于是盼望不得。 你站在窗檐下,仰首望过月光如蛛网般铺盖过的乌夜,皓月升至中天。你脑海中一片空空茫茫,凝视着月轮的弧光,眼睁睁望着从月亮深处裂开巨缝,撬开天空,沿着星斗坼裂四分,眨眨眼,又归于平静。 你是肯再见他的,你想,但你不愿为此烧符叩求,你期冀他自主收归到你的身旁,像是星斗总愿回返到他们的轨道。 鬼的踪迹不可求,你静倚窗沿,扳指转过几圈,磨得指缝内侧发红痒痛,等不到烙进骨血的刻印所邀来的客。 终于长叹一口气,你耸耸肩头,心想兴许张修死了也说不定,他本就是死了比不死更让你心神安定的人。 你回转过身,如往常一般阖衣睡下,困意墨水似的从床头纵横交错的雕花中渗涌出来,直到天地间一片寂静漆黑。 你是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而后才睁开眼的。 当你睁开双眼时惊异地发现那忙乱的脚步声属于自己,双腿不受控制般在一片空旷的黑野中向前奔走。四周围绕着微小的浮尘,涌动又泯灭,被你撞开一条道,又很快合上。 当你夺回神智时,短暂的困惑之后便连带着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脚步渐趋缓慢迟滞下来,环顾着四周向前行走。 你太久没有做过梦了,不晓得是不是往常的梦都是如此沉静,所以你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希望自己能够再次回归到全无意识的睡眠之中。 只可惜注定不合你意,前进不久,周遭的细小尘粒在你眼前开始汇集凝固,你也随之而驻足下来,耐心地等待眼前即将出现的光景。 它们在你眼前驯从地凝成字迹,你眯起眼去仔细打量,直到能够完全看清,却是剔透的两行: 日月冥冥恐無光,逆鬼流横化作人。 九寸明镜免眩惑,身首糜碎尽凡尘。 你一怔,不明其意,眨眨眼从头看起,想要默念一次。然而口唇中刚吐出两声音调,那两行字便片刻破碎消散了,在原地不留一点痕迹。 随后,只见它们散开后又如虫蚁一般向正前方涌动而去,直到在不远处结成光团,将空冥扒开一道浮着微光的小口,你隐约可见其中似有景色。于是你又朝前走去,步履不停,越向前,那小口光芒就越盛,就如同你走在隧洞之中。 你并未仔细打量其间景色,只是随着你的逼近,隐隐有花瓣逸出,你难以留心,于是直至你完全钻入洞中,豁然开朗。 周遭耳鸣般的寂静骤然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截然不同的嘈杂声响,来自许多许多人,几乎像是洪流湍湍淹没你去。天光云影大亮,你紧紧闭了闭眼才再睁开,仍然视物不清,直到虹膜的雾都散开了,你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啊,是桃源村。你很快反应过来,面上不为所动,心中的鼓越击越响。 你其实并不记得桃源村内任何景象,可是当你到了你就知道你到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怪异,你当初从未发觉的那些诡谲之处在你后来反刍的时候便想过千百遍,哪里都是奇怪的。 碧蓝的天色上是张牙舞爪的血红云彩,古朴的村庄长在软黏稠湿的厚土上,以及最奇怪的本来就是你如今眼前浮现的这一桩。 你的目光聚向跟前,那是庄严肃穆的神坛,华贵得和村庄格格不入,每节台阶刻着咒术的痕迹,每一刀都仿若掺金。你当时不知道,后来回想起也深感是张修对神明信奉的投射。 “文郎,你来晚了。” 祭坛之上站着一人,声音半嗔半怪,丝丝缕缕渗入你耳中。随着他的话语,台下的众人视线都一并回头投过来,你知道并无活人,因此并不留神,而却只是直直望着台上的人眼角笑意。 有些微妙的失真的情感浮现在你心头,同你许久未曾做过梦一般的,你也许久没有见过张修周全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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