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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紧张王放?看来他和这座青台观很有渊源啊。罗敷如实道:“我与郢先生在半路分别,他先行一步,得知他让人在山下接待我非常感激,想要向他道谢。”观主牵了牵嘴角,像是许久都寡着一张脸,动作很僵硬,“施主去过后,再来找贫道。施主的厢房在东边第一间,今日若不嫌弃,就请在鄙观歇息一宿吧。”她说完,在另一位女冠的陪伴下向后面的玉皇殿走去,只留罗敷随守净去静室寻人。院子里积满了枯萎的叶子,但石板面依然干净,山中的云雾从远远的地方升起,海水般汹涌地袭来,一如罗敷心底的千万种情绪。短短的几步,静室简陋的木门就在眼前。带路的女冠拿着她和王放的包离开了,她立在外面良久,始终挪不出手叩门。这座房间从外面看,荒凉得就好像没有人居住似的。要是晚上,房里点了灯火,她还可以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影子。现在日欲当午,院落里充足的光线倒衬得这个角落太过死寂,风一吹,檐下叮叮当当响起铁马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一点杂音。日光照在罗敷的衣领上,她抖落身上沾的草屑,正好发簪和裙子,抱着她的包袱轻轻在门上敲了三下。第72章吹牛罗敷的手停在门外半刻,屋内并无唤她进来的声音,不由出声道:“我来找我外祖母,可以进来么?”里面仍是死寂,她仅剩的耐心消磨殆尽,推门的一刹那,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紧。静室里十分粗陋,只有一方供着香火牌位的长桌,一把藤椅,白色的纱幔后掩着张榻,榻上似乎睡着个人,脸朝着泛黄的墙壁。罗敷心跳的剧烈,她一步步走过去,想看看榻上的人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同她记忆中母亲的容貌有几分相似,是不是在十年与世隔绝的岁月里变得像这观里的人一样淡漠。她想知道这位幸存的女冠知晓了还有亲人在世是什么反应,又或者她知道自己有个外孙女,却远离尘世从不过问?就像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个外祖母,也很少感到孤单一样。她带着好奇而激动的心情站在床帐外,鼓起勇气喊了句外婆。终于,榻上的一袭缁衣动了动,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外婆?你醒着么?观主说你半个时辰前就醒了。”帐子里的人缓缓坐起来,从雪白的纱里伸出一只手。罗敷看着那只虚弱的手,它的形状很优美,只是太瘦了,纤细的骨节在薄薄的皮肤下凸出来,青蓝色的血管浮在手背上,指甲是脆弱的苍白。她忽然心酸,下意识地握住这只手,想让它比看起来暖和一些,却发觉原来自己的手比它还凉,只一瞬便放开了。帐子被她拨开,午后的鸟鸣开始聒噪,她在药味里嗅出一丝香烛淡淡的气息,从面前人的衣上化开。这位前公主的面容一如她想象的那样美丽而矜贵,只是这美丽已经衰老,染了风霜,矜贵的气质下也刻上了在漫漫时光里凿就而成的痛苦。一个被送去千里之外的西域和亲的公主,没有宗室的血缘作为义务,也没有皇室的靠山可以依凭,所幸她的丈夫对她不错。然而她新的家人身死离散,她独自一人南下求援,迎接她的却是兄长一族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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