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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收拾起来没个完。小姑娘虽对娘亲没指望也没怨怒,可日子过得难,她禁不住有时也会面无表情地怀想,若事情与现下不同,若有些难处稍微容易些,她又会怎样。比如,若她与旁的总角孩童一般,也有爹在,娘也像样些,那日子可会好过好多?再比如,若自己是个男孩,而非女孩,那个子可会长快些,力气可会不同些,昨日射不中的那只麋鹿,是否今日便能拖回来佐餐?小姑娘心知肚明这些念想换不得吃喝还耽误工夫,可做活之余,嚼着草根子潜伏在灌木丛后守着陷阱时,她偶尔还是会放纵自己做这些无用的白日梦。就如给自己舔一下臆想中的糖,舔一下,甜味出来了,那些真正的苦,吞下去便也不算如何。那会她就想,若有朝一日,她曲陵南也能不愁吃穿,不忧寒暑,若真有一天她能无需理会这些,那她就不再骂这贼老天。非但不骂,她还要跟愚夫愚妇一般,初一十五叩头烧香,次次不落。她从未想过,有天真的能这样,跟着这个师傅,虽说脾气古怪了些,平素挑剔了些,模样也太扎眼了些,注定往后麻烦事怕是不断,然他身上所有这些毛病,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曲陵南有个师傅这样的认知。有了师傅,便意味着这世上再不是独自一人,便是以身涉险,以命相搏,总也不再是孤军奋战,无所归依。想那般丑陋厉害的榘螂怪,都被师傅一刀削掉半个脑袋,小姑娘心中暗暗觉着,这个师傅拜得值。原本不花钱,还得了师傅不少好处,小姑娘心中就有些过意不去。师傅虽口口声声要拿她做饵,可小姑娘没觉着那有什么不好。若他师徒二人中有一个需得做饵,她做和师傅做,有什么区别?且她记着的,是一遇上动真格的危险,师傅一把抓起她丢入那个四象归土盏中的举动。那一刻师傅没想她受伤。他没说,可曲陵南知道。小姑娘从未试过有谁将她护在身后,她觉着很新奇,新奇之余,又有些酸涩之意涌上心口,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着每每想起,便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诺大风险都挨了过来,余者便皆是小事,自那盘根错节,单调枯燥的冰洞一出来,则世间所见皆是可爱之物,便是睡梦里,呼吸到的空气,嗅到的味道,皆是花香草甜,暖阳和煦。最紧要的,是她在师傅身旁。师傅在,便是再厉害十倍百倍的凶兽,他也会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小姑娘对此坚信不疑,因此她很放心,哪怕浑身骨头疼得厉害,肌rou经脉跟火烧似的一阵阵炙痛,她还是觉着很放心。她与睡梦中甚至有了这么个念头,这回可是能安心喊疼了。无需忍着,疼了就喊。喊了有人应。她果真喊了,她喃喃道,师傅,我好疼。果不其然,有只冰凉的手搭上她的额头,随即,一股暖流自头顶百汇xue徐徐流入她体内,滋养一般抚慰过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暖流过处宛若点燃明灯一般,她经脉中细细点点的光点,逐渐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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