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5/5页)

    是海！

    你一下坐直了身子，挤在窗边想要看得更清楚。

    海洋，自人类搬迁至空中城市群后，就成为了一个只存在于影像和图片中的词汇。

    你曾在许多旧世界的爱情电影中见到过海的意象，那一望无际的广阔海平面与天际交成一线，男女主角在沙滩上漫步，海潮起落将他们的脚印抹去，夕阳落进海里时，男女主角在昏红的微明天光里接吻，让海风吹乱他们的头发。

    相爱的海，和单身的海，没什么区别，我要一个人去看，你这样想。

    倒不是逞强嘴硬，只是海确实不是情人的专属，灾难片中的海啸不会放过任何一种身份。

    你正朝窗外看得入神，听见查理苏问你：“未婚妻，想去看海吗？”

    按照导航路线，你们应该向左前方直线飞行，和海洋背向而行，然后越来越远。

    你摇摇头，“算了吧，那不在我们预订的航线上。”只是语气间的失落怎么也掩盖不住。

    “没关系，只是与原定航线有一点点偏离而已。”

    “不会影响我们的到达时间吗？”

    “我们可以在后半程提速，相信我，未婚妻，我一定会带你准时抵达目的地。”

    他的眸光灼灼，令你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使你相信他会做到他所有他向你承诺的事，你可以将绝对的信任都付出给他。

    直升机转弯后骤然加速，朝着你幻想过无数次的海洋飞去。

    “查理苏，你这种行为小心被告上军事法庭哦。”你凑近他，压低了嗓音说话，喊他的名字时尾音拖得长长的，说不出究竟是警告，还是愿望得到满足后的撒娇。

    “是吗？那我是主犯，而未婚妻会是我的从犯。”

    他笑得狡黠，眯起眼睛像在挑衅你。

    “那给我们请律师的事可就要拜托你了。”你才不吃他的威胁，向后靠在椅背里，闭起眼睛让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

    查理苏cao控直升机稳稳地悬停在海面上方后，你拉开了舱门。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微咸的水汽扑面而来，这片无垠的蓝海瞬间变得触手可及。

    泛着白沫的波浪从海天交际之处一层一层地、缓慢地涌过来，银光如镜，你眯起眼睛尽力望远，看见海鸟从浩渺的雾气间飞出，天光自丛云中洒落，地平线无尽地向远方延长。

    这一刻，你觉得自己似乎将所有压在心底的、你不愿去想的事都遗忘了，无论是随时可能到来的月球冲击，还是那纸桎梏着你、令你踟蹰不前的订婚契约。

    面颊隐隐染上潮意，你将手伸出去，用掌心去感受海洋赐予的湿度，那微凉而清新的润泽感令你觉得“自由”二字不再抽象，它化作实质，就在你掌中。

    “可惜我们还没能确认海水中是否存在变异病毒，否则你可以亲手去触摸海水。”查理苏将他那一侧的舱门也打开了，海风对流吹过，将你的感官向外延伸得更广。

    “这样就很好了。”你望着海面上星星点点的光斑，想象着它摸上去的温度。

    海潮拍上礁石的喧响中，你回头去看查理苏，他正将重新规划的路线输入导航系统，侧脸专注而严肃，涌进机舱的海风将他的发丝吹乱，使你一下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那些发生在海边的爱情电影。

    “查理苏……”你小声叫他。

    你也不知道自己想对他说什么，但此刻在这片碧海之上，你分外想呼唤他的名字。

    海风突然变的强烈，猛地吹起你的头发，一缕发丝飘来，恰好遮住你的视线。

    海鸟的叫声和潮水翻涌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似乎听见查理苏对你说了什么，但他的声音隐没在这自然的交响中，使你难以分辨。

    你抬起指尖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发丝翻飞之间，你看见查理苏正静静地回望着你。

    朗朗天光从前窗里照进来，将他的目光渲染得无比柔和，他望着你，像望着他的一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