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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粉色康乃馨 (第3/3页)
蛐蛐,红绿丝线缠的挂饰,小红灯笼,小孩的玩具、气球,装孙悟空或是还珠格格的头饰面具。空地上还有许多醜死了但投个硬币就能亮起更醜的灯光一晃一晃唱着咿呀儿歌的卡通摇摇车,或铺好轨道,一载五六个幼儿呜呜跑的小火车。热闹非凡,游人从伛偻到提携,熙攘如织。时而遇上空气白茫茫的,是炮仗炸过散不尽的残烟。 等红灯时,他目光往往落在后视镜里,而又随镜中的目光,投向那一派喧腾红火的俗景。 尽管他给沈家老少——包括母亲——留的是一个离群踽踽、落落寡合的孤僻印象,放假不见人影,猜不到行踪,当然,也没人费那心思猜。少数好奇的同事,倒是可以等几个月,他摄影网站的更新自会揭晓。这时再羡叹一句,闲云野鹤,雅。但他这把岁数,其实早懂得,能融入世俗并取乐其中者,才是大幸。要么一生所行经皆坦夷,未曾踬踣,要么神经够粗糙强硬,任命运如何刀劈斧砍,连一道印子都留不下。 无论占得哪样,都是得天眷顾与偏爱的。幸福与快乐,苟能近取诸骨rou,取诸门户之内,居处之间,又何必高蹈冥搜于迂远之境。 公墓建在城的北郊,说是忌近大马路,比景区还要偏僻,靠山抱水,坐北朝南,做成个大利子孙、纳福后人的风水宝地。墓园枕着山,一排排样式划一的玄碑,像层层阶梯,齐刷刷矗列在翠微之中,黑压压一片。不是清明,人迹罕至,静谧中,倍令人觉萧森。 他跟在祖孙身后,走过多少人家的先室爱子、显考显妣,在一方合葬碑前停下了。 逝者与泣立孝女的名字,青春黑头但黑白的瓷像,相隔仅一天的死期……靡不让这碑更冷更硬,如利刃洞穿他的心胸。 严若愚将康乃馨在墓前摆好。花岁岁新,而人却永远停驻在墓碑上镌的年月,不再朝前。 “好看吗?”她低语,又转头笑着复问一遍。 “都好看。”男人柔声答,“mama会高兴、会喜欢的。” 不焚香烛,不化纸钱,也没有磕头祝祷。 既是一家团聚,何必要那些琐屑的祭拜形式,来提醒地上泉下,长隔阴阳呢。 所以年年但如此,打扮得漂漂亮亮,带一束艳丽的花,且从不要黄白的菊。 沈旭峥拎了桶清水过来,沾湿布帕,细细拂拭碑上的埃尘,一遍又一遍。不是碑不够干净,而是水寒足以刺骨,此刻他需要一点其他部位的痛。 “沈先生,够干净了。”徐慕华劝止道,“风大,早点回去吧。” 直到离开,她们都很安静,甚至无人为他这个生人通名姓。与他想象的谒扫不太一样。 可也不难懂。死后倘有知有灵,自能通以心声,而若万事皆空,求告再多,徒扰动生者罢了。 他希望他的心声能被听见。 —————————————— 作者:“猗靡情欢爱”,出阮籍《咏怀》。 抱歉,这趟车刹得有点猛,直接刹到坟头去了哈,但是我们魏晋人不在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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